那少女顯然有人的意識，看到姒子後的第一反應是驚叫，好在姒子和她的反應速度都快，姒子築下隔音陣的時候，那少女也在同一時間住了嘴，然後用求救的眼神望著姒子。

“你到底是人是獸？”姒子看著只有脖子以上部位是人的少女，禁不住好奇地問。

“我是人，是人！”少女忙不疊地回聲，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，在意識到什麽後，她聲音立馬又降了下來，卻掩不住裏面的急切。

“你怎麽會變成這副鬼樣子？其它的箱子裏面裝的，也是和你一樣的人嗎？”姒子的視線在周圍等大的箱子上掃了一圈，有些難以置信地問。

“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，有天早上一醒來我就被人抓了，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變成這樣子了，這些箱子裏的女孩子都和我一樣。”少女說到這件事的時候也是一臉茫然，看來說的都是實話。

姒子凝眉想了一會兒，如果她原先的軀體並未腐爛，倒是可以用移花接木咒將她變回正常人，可關鍵是她的軀體根本不在這裏。

“求你救救我們吧，我們不想成為祭品，求你救我們離開這裏吧，就算以後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，也好過被大火活活燒死。”那少女面容悲戚，看起來著實可憐。

“祭品？活活燒死？什麽意思？”姒子聽聞之後好像抓住了什麽，不自覺地聯想到第一次來崇聖塔時看到的情形，“你們之中，是不是已經有人死了？”

少女聽姒子有興趣，想著八成是有救她的心思的，於是將自己知道的一一道來：“我們之前被關在一起的一共有十五個女孩子，年紀都是十幾歲到二十歲不等，被弄成這副模樣後不久，就陸續有人被帶走，後來聽說。被帶走的人是被當做祭祀的祭品給用大火燒死了，我不要當祭品，我也不想死，求你救救我！”

姒子聽罷想來想去，也沒想起南聖教有什麽祭祀一說，不過按照當日的情形看，南聖教徒的確是在行祭祀之禮，用火鼎活活燒死了一個少女。

“我可以想辦法帶你們出去，可是——”話才說了一半，姒子猛地聽到有腳步聲傳來。她立馬關箱撤去陣法。並迅速隱身。等腳步聲更近的時候，姒子看清那人正是領頭的教徒。

那領頭教徒到了塔底之後，就如同一尊雕像站在那裏不動了，姒子隱身在他周圍游走了好一會兒。確定他不會離開之後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：若是將這十幾個大箱子搬進虛天境，動靜也未免太大了，而且肯定會打草驚蛇。

姒子琢磨了一會兒，開始慢慢地往角落處移動，之前她見過的那只奇怪的火鼎就靜靜地放在角落裏，只要將祭祀用的火鼎拿走，那麽這些教徒就暫時無法燒死那些女子。

領頭的教徒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就各方瞟一瞟，姒子倒不怕他察覺到她的存在。因為她已經可以收斂過氣息，不過按照他觀察各方的時間與間隔，若是她真的拿走火鼎，應該不出一會兒就會被發現，想了片刻後。姒子像前幾日一樣在小範圍內對火鼎釋放威壓，順利地將火鼎收入了虛天境，然後取出自己的一樣低階物件幻化成火鼎的模樣放回原處。

得到火鼎後，姒子對關在箱內的少女傳音入密，道：“你們這幾日會很安全，待我想到辦法我就會救你們出去。”

話落，她就借著遁地綾迅速出了崇聖塔，剛巧碰到靈家兄妹前來與她會合。

“那些教徒全部死了！”靈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道。

姒子陡然一驚，道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
靈潼道：“那些教徒原本就像修煉一樣在打坐，後來我和大哥覺得不對勁，上前查看才發現那些人早就死了。”

姒子越聽越覺得蹊蹺，就親自和靈家兄妹又去看了看，果然，那些教徒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，看樣子是在打坐，但人已經沒有人了氣息，就連元神之力也完全消失了。

帶著疑惑，姒子等人回到了暫時落腳的地方，不多時白墨也從外面回來，見姒子等人一片愁雲慘霧，心下也疑惑了。

“愁眉苦臉的，怎麽了？”他走到姒子身旁，伸出食指揉開了她的眉心。

“南聖教的教徒死了一大半。”

“就為了這個？”

姒子眼睛猛地一亮，道：“你知道怎麽回事？”

“聖主隕落，教徒殉聖。”白墨簡單地回答。

姒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，道：“那為什麽不是所有的教徒都殉聖？還有好多教徒將東西全部搬進了崇聖塔看守著，難不成那些人準備自立門戶？”

“被你說中了，”白墨輕輕一笑，道，“南聖教的教徒分兩種，一種是安教徒，一種是聖教徒，安教徒是純粹的教徒，而聖教徒是聖主的徒弟，在教內享有權勢，聖主死後，安教徒會按照教規殉聖，百日之後，新的聖主則會在聖教徒中產生。”

“那他們用獸人祭祀是怎麽一回事？”姒子見白墨如此了解，忍不住將心底的疑問全倒了出來。

白墨卻是一凝眉，問：“你如何知道獸人之事？”

“我今日進過一次崇聖塔，親眼看到了一個獸人少女，祭祀是她告訴我的，我還把他們祭祀用的火鼎偷了回來。”姒子說完，就將火鼎從虛天境取了出來，那火鼎起初還有些不老實想傷人，結果白墨一湊過來，它就熄得連火星子都不冒了。

“這東西乃是丹鼎，可以煉制丹藥，你不是正好缺一只煉丹的鼎嗎？”白墨將手在火鼎上點了一下，火鼎立馬就更老實了。

姒子被白墨這麽一說才反應過來，她險些忘了，她手上有魔丹訣和魔火種，獨獨缺了一只魔丹爐，這鼎本就是魔教之物，正好可以用來煉制魔丹。

“你倒是比我會物盡其用。”姒子將那火鼎瞧了瞧，高高興興地收了起來，然後道，“那些獸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？是不是被人施過移花接木咒？”

姒子到底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半獸人，當然，她見過的那些未能成功幻化成人形的靈獸與魔獸除外，而且那少女分明說過她原本是正常的人，後來不知被施了什麽妖法才會變成不人不獸的模樣。

“臉移花接木咒都懂，看來你的確自己學了不少東西。”白墨笑得有幾分得意，因為移花接木咒是魔界對於此法訣的稱呼，在仙道界，同樣的法術被稱為嫁移術，姒子將移花接木咒念得如此順口，他想必是自己學的魔訣。

姒子嘴角一抽搐，對他翻了個白眼，道：“那到底是不是？”

“算是，也不完全是。”白墨賣了個不大不小的關子，就等姒子對他軟磨硬泡。

姒子這次沒有上當，很幹脆地住嘴不問了，倒讓白墨話說一半露了尷尬。

“這算是南聖教自創的一種秘法，具體的我也不甚清楚，南聖教早在幾千年前就有了獸人，所以用半獸人祭祀由來已久，你來的時候，正好趕上千年大祭。”

“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聖主，祭祀還要繼續嗎？”姒子擔心地問。

“大祭關乎教規教義，與聖主沒有多大關系，只要南聖教不滅，大祭就會繼續進行，不過，他們用來祭祀的火鼎已經被你偷了，這大祭只怕要耽擱了。”白墨看出了姒子眼底的擔心，知道她必是動了惻隱之心。

“那我能否用移花接木術將那些獸人變回正常人？”

“若是找到合適的軀體，倒是可以一試，不過普通人精元有限，每換一次身軀就會流失一部分精元，用移花接木咒可以讓她們變成正常人的身子，但能否安然活下來卻是未知。”

姒子心又沈了沈，關於這一點，她也是知道的，當初人面蛇魔換軀體的時候，法力一度險些被廢，魔蛇也是後來繼續修煉了很多年才有了如今，有法力的尚且如此，更何況一個普通人。

“難道沒有辦法保住她們的性命嗎？”

白墨眉心微蹙，似乎在思考，半響之後，他才道：“你應該知道，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你無能為力的，你做到你能做的就夠了。”

姒子沈默了一會兒，良久才擡起頭看著白墨，道：“這世上，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吧？”

白墨聽出她這是求助了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過去我有一件事竭盡全力也未曾做到，如今我雖不知能否做到，卻仍會盡力而為。”

姒子知道他意有所指，不過言下，也算是變相答應了她的請求，讓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氣。

“別高興得太早，我有一個條件。”白墨淡笑著開口。

姒子斜眼看他，心裏又擂起了戰鼓，道：“你該不會又想讓我親你一下吧？”

白墨但笑不語，靈家兄妹聞言眼瞪得比銅鈴還大，然後在白墨的註視下“善解人意”地離開，姒子見此臉更是臊得慌，罵道：“你別總是趁人之危。”

白墨站起身來，一張俊顏與姒子的臉只隔著不到一寸的距離，吐氣如蘭，道：“我喜歡趁人之危。”

話落，他的唇便毫不猶豫地印上姒子的額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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